连赵丽颖都离婚了，我国已经是高离婚国家了吗？-严肃的人口学八卦的财新博客-财新网

●引语●

前两天汪峰老师微博发消息要开启2021年巡回演唱会了，果然，今天赵丽颖跟冯绍峰离婚的消息就在热搜上爆了，“日子很长，过去很好，愿未来更好。”明兰和顾廷烨在戏外还是没能走到最后。想当初赵丽颖和冯绍峰宣布结婚的时候，严八还趁热点发了一篇通婚圈的文章（点击跳转阅读），没想到这次这么快就吃他们离婚的瓜。一声叹息。

随着越来越多的明星和公众人物离婚的消息，亲朋好友分崩离析的故事，大众对于离婚也逐渐免疫了。似乎离婚已经成为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了。那么我们不仅要问，我国已经成为一个高离婚国家了吗？和别的国家相比，我国的离婚率算高吗？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们要先搞清楚我国现在的离婚率是多少。

我国的离婚率到底有多高？——跟用到的指标有关系

吃瓜的小编顺手百度了一下我国的结婚率，结果大吃一惊。就比如这篇《全国离婚率超过45％，部分省份超过60％，为何离婚率越来越高？[1]》，2020年，全国的离婚率竟然高达45.9%。我国结婚率居然超过45%了，难道说接近一半结了婚的人都离婚了？

本着人口学八卦严肃的考证习惯，小编去民政部官网上查阅了去年的离婚数据，“2020年，我国婚姻登记机构及场所依法办理结婚登记813.1万，离婚登记373.3万对”[2]，离婚登记数比2019年的407.3万对少了33.8万对，同比上年降低 7.2%。

上面文章中，离婚率是怎么计算出来的呢？45.9%的结果，实际上是用离婚登记的373.3万对除以结婚登记的813.1万对。然而，这种离婚率的计算方式有没有道理呢？小编感觉有点离谱。

离婚率是指离婚的比率，是用于衡量和评价某个国家或地区的婚姻稳定和幸福程度。最简单的一种计算离婚率的方式是使用年度离婚的人口数比上总人口数，这种计算方式得出的离婚率一般叫做粗离婚率（crude divorce rate,CDR）。

但是粗离婚率会受到非适婚年龄人口的影响，小朋友没法儿结婚呢(つД`)，因此在粗离婚率基础上，还有用年度离婚的人口数除以适婚年龄（通常为15岁及以上）人口数计算离婚率的方式，这种计算方式得出的离婚率叫做一般离婚率（general divorce rate,GDR）。但相比于粗离婚率，一般离婚率需要分年龄结构的人口数据，不是那么容易计算。

而上面新闻中使用年度的离婚人口数除以结婚人口数得到的“离婚率”，其实是离婚结婚比（divorce marriage rate，DMR），又简称为“离结比”。但由于1年当中，离婚的人与结婚的人不是重合或者包含的关系。因此，简单的使用某年的“离结比”用来表达离婚率是非常不合适的，极容易引起误解。如果某年，一个地方的离婚人口数超过了结婚人口数，甚至会得出“离婚率”超过100%的结果。

由此可见，离婚率到底有多高和选用的指标关系很大。如果用最常见的粗离婚率来衡量，我国从1978年起，粗离婚率就从0.18‰上升到2019年的3.36‰，增长了17倍（杨菊华、孙超，2021）。这也非常符合我们的感知，周围离婚的事件越来越多。

[1] 全国离婚率超过45％，部分省份超过60％，为何离婚率越来越高？https://new.qq.com/omn/20210313/20210313A0BI0500.html

[2] 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政部，《2020年民政事业发展统计公报》。

我国离婚率跟世界其他国家比如何？

粗离婚率3.36‰这个数字算不算高？这还需要跟别的国家进行比较。从於嘉、赵晓航和谢宇老师研究的图1中可以看出，世界上目前粗离婚率最高的国家是美国和俄罗斯，不过美国展示了持续下降的趋势，而俄罗斯保持震荡平衡的状态。图中离婚率上升最快的那条线就代表中国（於嘉等，2020）。在2017年以后，我国的粗离婚率就超过了美国，同时也远远高于同为儒家文化圈的韩国（2.1‰）和新加坡的1.3‰（杨菊华、孙超，2021）。

来源：於嘉, 赵晓航, 谢宇. 当代中国婚姻的形成与解体:趋势与国际比较[J]. 人口研究, 2020(5).

那么现在可以说中国是世界的高离婚率国家了吗？且慢。这还是跟所用的离婚率指标有关。

虽然粗离婚率是一个比离结比更靠谱的指标，但它在进行人群间的比较时，仍然存在缺陷。只有当一个社会中人口结构、初婚年龄与结婚率变化很小时，粗离婚率的趋势才可以较好地反映出婚姻稳定性的变化。如果各出生队列人口规模变化很大（我国就是这种情况），粗离婚率就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发生变化。如果刚好遇到人口规模比较大的出生队列经历离婚高峰时期时，这些年份的粗离婚率就会显著上升，即便婚姻稳定性没有发生实质变化（於嘉等，2020）。我国人口目前出生队列规模较大的80后正处于离婚高风险时期，这可能造成粗离婚率的走高。

那么是否还有更好的衡量国家和地区婚姻稳定性的指标呢？其中一个是离婚人口占已婚人口的比例。同样是於嘉等人的文章，利用2015年1%的人口抽样调查构建了分年龄性别离婚人口占已婚人口的比例数据，并进行了国别间比较（於嘉等，2020）。从表中可以看出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无论在哪个年龄段，离婚人口占已婚人口的比例我国都远小于美国和日本，并在大多数年龄段低于韩国。在所有比较国家中，处于较低水平。

来源：於嘉, 赵晓航, 谢宇. 当代中国婚姻的形成与解体:趋势与国际比较[J]. 人口研究, 2020(5).

进一步，如果利用调查数据（中国家庭追踪调查CFPS），观察不同初婚队列婚后10年内离婚的比例（於嘉等，2020），可以发现中国也处于所有比较国家中较低的水平。1990-2004的结婚队列解体比例远远低于韩国。由此可见，虽然在我国婚姻稳定性在持续降低，离婚率在不断升高，但在世界范围内，也并没有达到很高的水平。但是随着90、00后进入婚姻市场，他们的婚恋观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又会怎样影响我国的离婚率还需要持续的追踪观察。

来源：於嘉, 赵晓航, 谢宇. 当代中国婚姻的形成与解体:趋势与国际比较[J]. 人口研究, 2020(5).

虽然赵丽颖跟冯绍峰离婚了，但生活还会继续。在网络吃瓜，给心灵放假，小编去追剧（划去）了…

参考文献

[1]Divorce Rates by Country 2020. Accessed December 26, 2020. https://worldpopulationreview.com/country-rankings/divorce-rates-by-country

[2]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政部. Accessed January 1, 2021. http://www.mca.gov.cn/article/sj/tjgb/

[3]全国离婚率超过45％，部分省份超过60％，为何离婚率越来越高？https://new.qq.com/omn/20210313/20210313A0BI0500.html

[4]Booth A, Edwards JJN. Measuring marital stability. Journal of Marriage and Family. 1983;45(2):387-394.

[5]Bongaarts J, Burch TK, Wachter KW. Family Demography : Methods and Their Application. Clarendon Press ,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87.

[6]郑启五. 对数还是人数——结婚率与离婚率的算法. 人口学刊. 1986.

[7]杨菊华,孙超. “我国离婚态变动趋势及离婚态人群特征分析”. 北京行政学院学报. 2021。

[8]於嘉, 赵晓航, 谢宇. 当代中国婚姻的形成与解体:趋势与国际比较[J]. 人口研究, 2020(5).

本文作者

凌宛莹

中国人民大学 2020级人口学硕士生

李婷

中国人民大学社会与人口学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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