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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语
 
最近热播的青春片《少年的你》,让校园暴力与校园欺凌话题再次引发大家的热议与担忧。网络上相关的讨论与评论铺天盖地,将施暴小孩当成恶魔加以敌视痛恨,对家庭教育与学校教育的失败指责不断,不做旁观者的正义之词也随处可见。笔者觉得,当务之急是让大家回归校园欺凌的基本常识,理性认识与思考这个问题。本文就合《少年的你》的电影与小说《少年的你如此美丽》的情节,带大家系统地了解下校园欺凌。
 
一、《少年的你》中的校园欺凌
 
首先我们需要明白,什么行为才能称之为校园欺凌?
 
第一,“欺凌”一词的来源。《少年的你如此美丽》整部小说都穿插着达尔文进化论的视角,从生物学角度将欺凌者与被欺凌者比作食物链上下级的狼和羔羊,把两者的关系看成是捕猎与被噬。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与早期关注到欺凌问题的看法是一致的。最早对同辈欺凌现象的研究兴趣开始于上个世纪60年代和70年代初的瑞典。当时的一位校医P. Heinemann(1972)借用了奥地利动物行为学家Konrad Lorenz关于动物攻击的用词“围攻”(mobbing)。在动物行为学中,“围攻”(mobbing)一词用来描述一组动物对另组种动物中的一只动物发动的集体进攻。该词被用于描述一个学校班级或一组士兵联合起来对付一个偏离的个人(deviating individual)。而挪威学者Olweus认为,使用“围攻”(mobbing)一词描述发生在学校环境中的同伴骚扰,可能会忽略个别成员或小团体在欺凌中的作用,造成将欺凌责任归咎于被集体攻击的受害者。他提出使用欺凌/受害(或替罪羊)“bully/victim ”(or “whipping boy”)术语来代替“围攻”(mobbing)(Olweus 1978)。
 
小说中“魏莱找了七八个人抓着陈念的头发,把她扯到巷子深处,辱骂,掌掴,踢打,把她的脸摁在地里”,这些行为反映的就是一群人对某个个体的集体围攻。而电影中“魏莱带着两个小跟班去陈念家里堵她”这体现的又是小团体对个体的欺凌。后来大多数对欺凌问题的国际关注,用的术语是“bullying”而不是“mobbing”。对“bullying”的中文翻译多种多样,研究者们采用“欺凌”“欺负”“欺侮”“凌霸”“霸凌”等词,不过含义基本一致, 绝大多数情况下可互换使用。
 
第二,校园欺凌的概念与标准是什么?虽然我国从2016年开始就高度重视校园暴力与校园欺凌的治理工作,但对校园欺凌模糊的概念一直难以把握。实际上,1983年Olweus在挪威政府发起反欺凌运动的项目研究中,就明确对欺凌作出定义:“一个学生被欺负或受害时,他或她是反复或随着时间的推移,暴露在一个或多个学生的负面行动之下。”他表示,欺凌的定义应该具有三个标准:有意图地伤害,重复性、和权力的不平衡(Olweus 1986)。
 
其中,“有意图的伤害”涉及对被欺凌者的身体伤害、财产损失或精神损害等。“重复性”是“这些事情反复发生”,但次数界定依然各有不同。比如Olweus与他的合作者提出“每月2或3次是有意义的和有用的界定欺凌的分界点”(Solberg & Olweus 2003),不过世界卫生组织关于“学龄儿童健康行为(HBSC)”的国际合作研究项目中,从1994年开始将欺凌统计分界点定为“最近两个月在学校至少受到一次欺负的学生人数”。“权力的不平衡”(或者不对称的权力关系),是针对青少年权力不平衡感知来说的,指暴露在消极行动中的学生很难自我防卫,对骚扰的学生或学生们无能为力。
 
邹红军等在总结了2002年以来我国校园欺凌研究的基础上,将校园欺凌界定为“欺凌者通过多种形式持续地对一个或多个学生实施伤害的具有普遍性(或隐蔽性)的以强凌弱或以众欺寡的个体间或群体性暴力性事件。”(邹红军等,2019), 这个概念体现的也是Olweus提出的关于欺凌行为界定的三个标准。不过考虑到校园欺凌作为校园问题的地点限制与涉事人员的学生身份,2017年我国教育部在《加强中小学生欺凌综合治理方案》提出,将中小学生欺凌定义为发生在校园(包括中小学校和中等职业学校)内外、学生之间,一方(个体或群体)单次或多次蓄意或恶意通过肢体、语言及网络等手段实施欺负、侮辱,造成另一方(个体或群体)身体伤害、财产损失或精神损害等的事件。《少年的你》中出现魏莱等人多次集体性对陈念的有意伤害,其欺凌行为的暴力性与多样化让人乍舌。比如“在课堂上肆无忌惮地模仿她的口吃”、“发作业时伸脚把她绊倒”、“在她椅子上泼红墨水,坐下去白裙子上遍全是‘经血’”、“直接伸手把她推下十几级的台阶”、“录制裸露视频以供取乐”等。
 
二、《少年的你》是一部超越校园欺凌的未成年人犯罪电影。
 
那么需要理清校园欺凌与其他攻击行为之间的界线,哪些行为不属于或者超出校园欺凌范畴?沙利文的《反欺凌手册》中对“什么不算作欺凌”有明确的说明(沙利文,2014)。
 
首先,欺凌行为和一般攻击行为有所不同。欺凌被认为是在权力失衡关系的下一种特殊形式的攻击行为。区分欺凌和一般攻击行为最重要的特征是施害者和目标之间是否存在权力失衡关系。而且一般攻击行为往往没有确定或一致的目标。
 
第二,欺凌行为不是犯罪行为。欺凌是对抗社会的,也具有破坏性,但它不是犯罪行为。一些攻击行为具备欺凌的全部特点,即它们可能具有重复性,涉及暴力与权力的滥用。但从强度和严重程度看,它们已经超越欺凌行为,而是暴力犯罪行为,比如“严重殴打某人或袭击某人,采用的是武器或是如破瓶子、刀具或剃刀等物体”,“重大盗窃”,“严重威胁某人,威胁要对其造成严重的身体伤害或是要杀害某人”,“性侵犯某人(包括非自愿的性触摸)”,这些行为均属于暴力犯罪行为,已经超越了学校欺凌的界限,不属于学校的管辖范围之外。因此像《少年的你》中,魏莱等人凌辱了胡小蝶陈念,扒光衣服打骂,甚至供路人取乐,再到后面魏莱被奸杀、北野为保护陈念杀了赖青等等,这些行为,都是犯罪行为,应当根据犯罪人的年龄和严重程度,分别由公安人员或是青少年机构处置。
 
第三,欺凌行为不是玩笑也开不得玩笑。2017年我国教育部在《加强中小学生欺凌综合治理方案》中指出要求各地各校在实际工作中,“要严格区分学生欺凌与学生间打闹嬉戏的界定,正确合理处理”。但是当前最难界定的就是欺凌与戏弄两个概念之间的边界。许多教师凭借已有的经验,将学生间引发一定后果的行为简单区分为“玩笑”和“暴力”两种情况,即只要不能认定为校园暴力的行为,就统归为“玩笑打闹推搡”。比如陈念的班主任想把魏莱的事情看成是“那是同学间的小摩擦”。一些家长也认为,这只是孩子之间打闹嬉戏而已。比如魏莱的母亲说:“哪个孩子在学校里没个吵架斗嘴的?哦,我骂你你就自杀,那街上骂人的是不是都要抓起来枪毙呀!”但是欺凌并不好玩,也绝不是没有伤害。北京教科院耿申教授曾指出,主要从主观感受出发,比如“我认为自己被欺凌了”、“一方通过使另一方痛苦而获得快乐,两种情绪感受在双方必须分别同时出现”。但这种主观认知在现实生活中很难操作量化,可能出现欺凌者甚至被欺凌者都否认这种行为是欺凌的情况。比如实施欺凌的孩子可能会将打架或戏弄装成娱乐活动,而被欺凌者通常会同意欺凌者关于这些事情的解释,因为他们想被欺凌者所在的群体接受。
 
当我们谈论欺凌,是指这些这些事情会反复发生,而且对被欺凌的学生来说很难做到自我保护。当一个学生以一种低劣或伤害的方式被反复戏弄时,我们就把它叫做欺凌。但戏弄是在一个友好和好玩的方式进行的,我们就不能把它称为欺凌。同样,当两个力量或权力相当的学生争吵或打架时,这并不是欺凌。还有一些孩子们经常会玩一些活跃的身体游戏和语言游戏,这些活动包括具有平等地位的孩子们之间的战斗游戏、不合规矩的乱打、戏弄、谩骂。如果这些行为不具有重复性,也不是故意造成伤害,那么,它们最多被认为是次欺凌行为。次欺凌行为需要得到监管,防止其升级为欺凌行为,也防止其频繁发生。还有一些情况是小孩子,尤其是男孩子,当他们的战斗游戏或打嘴仗失去控制时,通常会以全面的、一次性的身体冲突来结束游戏。侵犯性的攻击一旦发生,可能是以殴打、骚扰、威胁或是排斥的方式出现,就可能造成感情上和身体上的伤害。我们可以把它们看成是纪律问题,但没有将它们列入欺凌行列。
 
三、《少年的你》中为什么小蝶、陈念容易成为被欺凌的对象?
 
也就说,谁容易成为校园欺凌的受害者?已有研究表明,三种类型的学生最有可能成为潜在的欺凌对象:挑衅学生、脆弱学生和行为被认为是“非典型”的学生(Wong et al 2013)。
 
01 挑衅学生
 
这些学生通过不恰当的言语或行为引发他人的愤怒。不恰当的言语包括说别人的闲话,说别人的坏话,经常讲废话,大喊大叫和诅咒人,故意不同意别人;不当行为包括盯着别人,嘲笑别人,从事不守规矩的行为,犯错后不道歉,扰乱课堂、挑衅他人,经常搞恶作剧,表现出对他人的自负和蔑视,专横的对待他人,爱炫耀。当别人已经很愤怒了,他们还在继续。这种类型的学生可以被分类为欺凌/受害者 (Olweus, 1993),由于他们恼人的行为而受害。
 
02 脆弱学生
 
这类学生包括身体和/或精神残疾的学生,(例如,多动症,学习障碍,自闭症,或运动问题,或那些参加特殊教育的人),那些害羞或内向的人(例如,过分听话,安静,或恐惧),和一个受歧视外观的学生(例如,短,高,病态的,超重,或笨拙的)。这样的缺点可能导致权力失衡(Olweus,1993),因为这些学生在沟通能力、反应、学习、或符合身体规范方面有劣势。他们比较容易成为被欺负的目标。
 
03 “非典型”(atypical)的学生
 
“非典型”学生,他们的背景或行为使他们与众不同,也有被欺负的高风险。这个小组学生包括成绩特别好或坏,表现特别好或不好,来自特定家庭背景,差的个人卫生,有污名化的性取向,不符合传统性别角色,或是转学学生、归国学生、来自特定地区或文化的一些土著学生等。重要的是要注意,被欺凌的目标不是仅限于具有负面属性的学生,有明显积极品质的学生(如非常高的成绩,英俊或美丽,和财富)也可能成为欺凌的受害者。
 
以上三种高风险的受害者类型,都可能成为欺凌学生眼中“看对方不爽”出手欺凌的爆发点。影片中的小蝶,应该属于“非典型”(atypical)的学生,也就是有明显积极品质的学生,成绩好,长得漂亮,受人异性欢迎。而陈念成绩好,但有口吃,性格也比较懦弱,属于脆弱学生。而魏莱喜欢的李想却喜欢陈念。这使得陈念成为继小蝶之后被攻击的新目标。这里需要说明,也有些欺凌行为的发生可能让人摸不着头脑,怎么一方就无缘无故去欺负另一方。但如果从欺凌者角度看,这种认识就会清晰得多。比如一位女中学生爱化妆,今天她去学校,发现班里有另一位女生也化妆了,她就看这位女生不爽,动手教训了一顿。因为她觉得化妆是她所在朋友圈的专利,这位女生化妆有挑衅的意思。
 
四、《少年的你》中提及旁观者的冷漠问题,如何看待?
 
小说中在面对胡小蝶之死以及陈念在马路上被凌辱的情节时,谈及周边人的明哲保身与无动于衷,指出旁观者也是校园暴力的一部分。如果考虑欺凌行为的群体特征,把欺负和受欺负看成是孩子扮演不同角色的群体现象即可能是欺凌者,受害者,协助者,强化者,防御者和局外人。那么从这个角度看,所有的儿童都参与欺凌情况中,他们的行为要么促进要么阻碍欺凌行为的发生。《少年的你》的校园欺凌事件已经超出了儿童作为欺凌行为涉事者的范围,而把欺凌者放在整个社会大系统下,学校、家长、警察、路人全都在这个参与者行列,面对校园欺凌时警察的无能为力,学校(包括老师)的息事宁人,家长的忍气吞声,路人的漠不关心,都间接给校园欺凌行为塑造一个旁观者冷漠的社会环境。
 
网络上有很多不做旁观者的呼声,无数骂家长缺位与教育失败的文章,有大量要求降低刑事责任年龄的讨论,都有一定的道理。但其中有些问题值得我们进一步加以讨论:
 
第一,校园欺凌事件中,小孩为什么不能当旁观者保全自我?英国教育孩子的六条守则中有一条就是“遇见危险可以自己先跑”,当孩子感到生命危险时,先学会保护自己。而本来就处于校园欺凌风险第一线的孩子,还要求她们当个勇者往前冲,鼓励孩子自行调节,这种旁观者的期望恐怕不恰当,可能会将孩子置于更危险境地。所以,面对恶劣的校园欺凌环境与行为,小孩有权当个旁观者保全自我;
 
第二,遇到危险最有效的不是把小孩推向危险前线,或者鼓励他们自我调节,而应该是大人出面制止或者调节。《少年的你》里也有体现,不管是警察、老师还是家长,只要大人出面都可以暂时制止欺凌行为发生。但,如果大人靠不住呢?陈念的妈妈在外地打工,小北的父母不管他,学校(包括班主任)又怕出事担责,那怎么办?成人的世界也各有各的难,许多孩子都表示告诉父母老师甚至警察也没有用。那么怎么做才有用?投入建立第三方机构的专业服务,突出其在政府部门、学校、家庭与孩子之间资源联结和关系弥合中的积极作用,应该是一条值得尝试的出路。否则,当孩子难以获得身边人的帮助时,他们要么选择退学远离学校,要么自已抱团取暖寻求保护,这很有可能出现小孩从学校消失、误入歧途的后果,可能造成更大的社会安全隐患。
 
五、《少年的你》中女性暴力问题值得关注。
 
校园欺凌存在性别差异,男生受欺负的比率总的来说高于女生,而且性别间欺凌的呈现方式有所不同,男性的欺凌行为更倾向选择辱骂他人、殴打他人、勒索他人等直接的欺凌形式,女性的欺凌行为更倾向选择排挤他人等间接欺凌的方式。不过在实施欺凌行为时,受性别规范的影响与男子气概的约束,男生一般不打女生。但女生则可以男女通吃,女生的欺凌对象没有性别限制,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都可以出手欺凌。一位初中女生曾经说过一个故事,“那个女生叫人,把那个男的给扒了,然后拍裸照,空间上有发。”因此应该扭转欺凌与暴力行为更多是男性主导的误区,最初可能是男性欺凌行为发生比较高,但欺凌行为的性别差异会随着年龄增长不断缩小,甚至发生逆转。而且还应该警惕校园欺凌中女生暴力程度日趋明显的问题。
 
最后,说说《少年的你》中三个不合理的点。
 
第一,欺凌行为发生在高三不太可能。《少年的你》中魏莱陈念年龄均超过16岁,从刑责看上都达到负全责的年龄。一般情况下很难会发生这么明目张胆的暴力行为。有研究发现,一般校园欺凌集中暴发于少年期,从年级看,一般高发期是小学五年级和初二;从年龄上看,学生在11-13岁受欺负的比率达到峰值。此后校园欺凌会随着年级与年龄的增长而急剧下降,总体而言多数学生从15岁起会逐渐摆脱同伴欺凌的困扰(顾彬彬、黄向阳, 2017)。如果发生在高三,即使班主任吼句 “魏莱!罗婷!还有你们几个!是不是不想拿毕业证了?!”,想也没用,肯定拿不到毕业证了。毕竟处分的结果还是得有一年的观察期才能取消。但如果发生在小学五年级或者初二,“想不想拿毕业证了”就是有效的约束条件。而且刑罚年龄确实会对学生有所影响。初中学生知道,16岁以上要负全责,要收手了。
 
第二,将校园欺凌故事变成感人的爱情故事不太可能。故事只是故事,关于暴力与欺凌故事在现实中要惨白得多,小女孩渴望在现实生活中遇到小北的可能性很小。最可能出现的情况是,当欺凌问题学校家长都管不了,欺凌学生会出现对老师家长的不信任,要么像曾好父母告诫那样明哲保身,远离隐忍;要么遇事自己找人打架解决问题,甚至出现收钱帮人打架的“市场交易”方式。曾经访谈过一位受过五次处分的中学生,他说:“经常打,不打架怎么解决问题?如果有人叫我们帮忙打人的话,两百起。”也有一些学生加入团队寻求保护,也有一部分比例的被欺凌者会因此转向成为欺凌者。所以掉进校园暴力与校园欺凌阴沟里的孩子,救他们出来的,恐怕不是危难中的纯纯爱情,更可能是在寻求自我保护的路上,离主流社会越走越远。
 
第三,公开打骂不太可能。小说里描写的在街上强制脱衣打骂、供路人观赏取乐的桥段,这种欺凌方式在现实中可能性不大。2017年《中国校园欺凌调查报告》则指出,语言欺凌是校园欺凌的主要形式。按照校园欺凌的方式进行分类,语言欺凌行为发生率明显高于关系、身体以及网络欺凌行为,占23.3%。同年我们曾经对某中学1508位初三学生做过调查,发现言语辱骂和排挤他人是中学生使用最频繁的两种欺凌方式。一般欺凌情节越轻微,发生频率越高。加上网络欺凌的快速增长和对欺凌处罚的严厉性,直接的暴力的肢体欺凌会逐渐减少。而且欺凌行为发生地点一般是在隐蔽的地方,最可能发生在“厕所”、“宿舍”、“人流量少的地方”、“空旷的地方”,或者像电影里的后山,主要是属于管理死角,缺乏安保人员和没有摄像头监控的地方。顺便说一下,魏莱会单独跟陈念去后山没人的地方见面,这也不太可能。最大的可能是在一个别人看不见、监管管不到的地方集体欺负一个人,或者多对多打群架。
 
总的来说,《少年的你》让人感受到现实生活中校园欺凌的残酷性,关注到校园安全问题的严峻性。但只是盲目关注还不够,一方面,对校园欺凌需要有理性认识,对欺凌易感人群要加以重点关注,对类欺凌行为应该加以监管,而不属于校园欺凌行为的违法犯罪行为,要坚决寻求法律与青少年特殊机构的帮助。另一方面,破除对校园欺凌的道德恐慌,不是所有校园都那么黑暗,也不是所有校园欺凌都那么残暴。乐观地说,大部分的孩子有风险自我调节的能力,校园欺凌在15岁之后一定会有一个急剧的下降过程。但这不代表对校园欺凌的治理与预防不重要,重要是让孩子知道如何与他人友好交往。比如2015年中关村三小就开始推出“大雁期待行为”,采用家庭社区共参与的模式进行儿童积极行为养成教育,是个不错的尝试。最后,需要反思校园之外的社会环境影响,教育绝不是束之围墙之内的事情,当我们把责任推向家庭、学校、孩子时,如何减少孩子接触与引导孩子认识社会上到处充斥着的暴力色情信息,应该也是需要关注的部分。
 
参考文献:
 
[1]Heinemann P-P. (1972). Mobbning: gruppva˚ld bland barn och vuxna (Mobbing: Group Violence Among Children and Adults). Stockholm: Natur och kultur.
 
[2]Olweus, D. (1978). Aggression in the schools: Bullies and whipping boys. Washingtion, DC: Hemisphere Press.
 
[3]Olweus D. (1986). The Olweus Bully/Victim Questionnaire. Mimeo. Bergen, Norway: University of Bergen.
 
[4]Solberg, M. E., & Olweus, D. (2003). Prevalence estimation of school bullying with the Olweus Bully/Victim Questionnaire. Aggressive behavior, 29(3), 239-268.
 
[5]邹红军,柳海民,王运豪.概念·成因·治策:我国校园欺凌研究的三维构景——基于相关文献的述评[J].教育科学研究,2019(07):40-47.
 
[6]基思·沙利文.反欺凌手册[M].北京:中国致公出版社.2014.
 
[7]Wong C T, Cheng Y Y, Chen L M (2013). Multiple perspectives on the targets and causes of school bullying. Educational Psychology in Practice, 29(3):278-292.
 
[8]Olweus, D. (1993). Bullying at school: What we know and what we can do. Oxford:Blackwell.
 
[9]顾彬彬, 黄向阳. 校园欺凌的真相——基于学龄儿童健康行为国际调查报告的分析[J]. 教育发展研究, 2017(20):29-36.
 
本期作者
华侨大学 哲学与社会发展学院 林少真 副教授
 
责任编辑
加拿大萨斯喀彻温大学社会学 博士生 王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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